這是與李肅相處以來，柔妃第一次失控打斷李肅的話。李肅知道她是為何打斷，可是他確實不知要如何與這樣的柔妃相處，除了回答她的話之外，他也找不到還有其他什麽話可以說。

與曲懷柔在一起，就算她們彼此誰都不說話，可是誰都不會覺得尷尬。他哪怕什麽都不做，就僅僅只是看著曲懷柔，也會覺得內心歡喜。這跟柔妃在一起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。

柔妃看著李肅的沈默，便也明白這份沈默代表著什麽，她忽然眼淚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來：“論家室，我張家不比邱家差。論美貌，臣妾也不必她遜色一分。可是臣妾究竟是差了她哪裏？”

“柔妃，我們暫且不論這個事情。你安心養身，朕一得了空便來陪你。”面對柔妃淚眼漣漪，李肅也只能低聲勸慰。

柔妃哭的卻更是厲害了：“臣妾心裏只有你，只有你一人啊。臣妾自從入宮為妃，從不奢望陛下能對臣妾一人好，可臣妾只希望陛下能稍微喜臣妾一些，哪怕只有那麽一點點，臣妾就會感到很滿足了。可是臣妾卻在你的眼睛裏看不到一絲一毫臣妾的影子……”

她哭著哭著，連聲音都變得沙啞起來。

李肅不喜歡她是真，卻又想起靈妃的話，他從衣袖中拿出帕子，遞到了她的跟前：“你該明白，朕並不想讓你傷心。”

她並未接過帕子，而是順勢握住了李肅的手。這讓李肅想要立刻就抽開，卻感覺到手背上有涼涼的東西，他低頭一看，是她的眼淚。

“陛下……臣妾喜歡你，臣妾是真的喜歡你啊！”她喃喃自語著，語氣裏無盡的可憐。

李肅矗立良久，卻紋絲未動。

她哭著哭著，許是哭累了，又睡了過去。

李肅俯下身子，替她蓋好錦被，又輕輕退了出去。

他心裏已經住了一個人，所以再也住不下任何人。眼前的人並非只是柔妃他才會拒絕，而是任何女子他都會拒絕。

在李肅輕輕退出殿外的時候，躺在床榻上的柔妃忽然睜開了雙眸。她的眼裏還留有未幹的淚水，可嘴角卻露出幾絲得意的笑。

之前她可真是蠢啊。為什麽會想著去跟曲懷柔較勁而讓自己受傷呢。

她早就應該從李肅這裏下手的。

李肅在朝堂之上出事果斷不假，可在情事上未必就能不做到拖泥帶水。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，她應該一開始就用美人計的，她若心狠手辣，李肅的心自然會比她更狠。可她若是柔腸寸斷，在他面前以情哭訴，那他即便對他再不喜歡，也不會對她硬起心腸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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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晚膳時，李肅是與柔妃單獨用的。柔妃精神氣也比早上好了很多。臉上還有一些紅潤的色澤。這讓李肅看了之後，稍稍松了一口氣。柔妃今夜吃的不多，只喝了一點粥便跟李肅說再也吃不下了。

李肅又柔聲勸她再多吃一些，她便乖乖的又吃了一些粥。

吃完之後，她便躺下又要睡了。

李肅依舊在她身邊守了一會兒，等她熟睡之後，這才起身離開。

其實柔妃依舊沒有睡著，她只是想讓李肅感到自在一些。盡管她很想找借口將李肅留下， 可是她知道現在火候還不到，若是太過急切，會讓李肅更加遠離她……

一連幾日，柔妃都在調養，她很配合的喝藥休息，很快這發熱便退了下去。不久之後，她便下床在殿內慢慢散著步，靈妃在一旁扶著她，跟她道：“你躺了好些天，急不得，得慢慢走。”

柔妃虛弱道：“我只想盡快好起來，這些天給你們添麻煩了。”

靈妃輕輕笑道：“哪裏有什麽麻煩不麻煩，今日我幫你，日後說不定還得你幫我呢。陛下整日忙與朝政，在後宮，我們理應互幫互助，不給陛下添麻煩……”

二人正說著話，忽然聽見門外一陣爽朗小聲傳了過來。

兩人不約而同往門外看去，只見李肅進來時神清氣爽，也不知是碰到什麽好事情，能叫他高興成這般。

不過龍顏大悅，即便不知是為何，總是讓在場的人忍不住高興的。

李肅踏門而入，看向她們二人道：“朕在門外可都聽見你們兩人說了什麽，不得不說，靈妃所言讓朕甚是歡喜。”

原來李肅是因為聽見了靈妃的話而感到高興的。

柔妃心裏五味陳雜，卻面色依舊淡定極了。她親切的拉過靈妃的手道：“你看，原本你在慈鳳宮陪伴太後，我知你隨了太後的性子，不喜與人來往。便也很少與你走動。可這次我生了病，你卻這麽照顧我，日後倘若我再像從前那般待你，怕是這後宮的姐妹們就會說我薄情寡義了。”

此言一出，讓柔妃有些不好意思了：“我照顧你，只是舉手之勞……”

“這怎麽能是舉手之勞呢？”柔妃充滿感激道：“這幾日，你為照顧我可謂是衣不解帶，我心裏可都記著呢。”

靈妃一直溫溫柔柔的笑著：“我常常伺候太後，這些事對我來說不過是最平常不過的事，柔妃千萬不要太客氣了！”

柔妃卻看向了李肅，笑的眼睛彎成了月牙：“陛下，這幾日因是生了大病而心煩意亂，心裏有很多話想與靈妃說，可卻被病繞了興致。如今你來了可正好，莫不如你來做個鑒證可好？”

李肅好奇問道：“作何鑒證？”

柔妃一臉得認真：“靈妃溫柔似水，又心地善良，我瞧著著實喜歡的很。她又悉心照顧與我，讓我更加喜歡了。莫不如今日我們拜為姐妹，從今往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！”

李肅笑而不語，卻看向靈妃，征詢她的意見。

靈妃思了片刻，溫柔開口道：“好。”

“哈哈，這真是太好了。”柔妃宛若銀鈴般的笑聲回響在殿內。

靈妃也笑了起來。

李肅看著這二人，嘴角微微揚了幾分，這後宮之中，若是都像此刻這般和睦，那他也會少了很多煩惱。

二人既然拜了姐妹，柔妃便拉著靈妃要聊些家常，而李肅向來對女子之間所談的家長裏短向來沒什麽興趣，與她們二人間斷說了幾句之後，便出了門去。

他才出了門，便看見竹子站在庭院內，他彎了彎唇，走到竹子跟前道：“知道你不怕冷，可今兒可不比往常，瞧瞧樹上都結了冰了。”

竹子轉身看向他，不茍言笑道：“她們的話，我也聽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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